4.

「天使！你在嗎？天使！」苡天在門口又拍又打的。

其實在補習班替老師批改作業時，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多買幾個饅頭給黑吃，就算他不在家，用踹的也要將門踹開！

「幹嘛？」門緩緩打開的同時，說話的聲音也是冷冷的。

「呵！天使你在啊？」苡天尷尬的收回準備踹過去的腳，滿臉通紅。

「嗯。」目睹苡天準備踹過去的腳，黑輕笑了一聲。

「你好像一直都不在家，我還以為是出國之類的呢！」

「作息時間不同罷了。」

其實這幾天，黑的確因為任務，出國一趟。

「是喔！不過沒關係，幸好今天找得到你，不然宵夜吃那麼多，我不變成豬才怪。」苡天笑得很開心，高舉著塑膠袋晃呀晃的。

「找我有事嗎？」語氣平平的，臉部表情依然簡單，但黑卻已隱約的察覺到，內心深處竟因為這個女孩的笑，而起了一點點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信號－一種類似喜悅的情緒。

很不尋常的情緒，黑皺了一下眉頭。

「沒什麼重要的事，我可以進去嗎？」

「請便！」黑逕自走進屋裡。

 

「天使，這饅頭和豆漿都超讚的喔！」苡天在上次睡著的沙發坐下，從紅白相間的塑膠袋裡取出一個仍冒著熱氣的黑糖饅頭，遞給黑。

「恭喜你，可以配給到三個大饅頭喔！」

黑看了看饅頭，再看了苡天一眼。

「如果你不喜歡吃，那就要拜託你無論如何要幫我吃兩個，不然就要浪費了，而且這是要報答你的泡麵恩情的。」見黑沒有反應，苡天乾脆直接咬了一大口。

「也好，反正肚子也餓了。」

才一下子，黑就把袋子裡的三個大饅頭吃完。

「好吃嗎？」

看著苡天期待的模樣，黑忍不住笑了。

是黑臉上，最難得一見的表情。

原本以為這傢伙是個不會笑的天使，直到親眼目睹了黑的笑，不過這一切，苡天只是認真的啃著自己的大饅頭，沒有說破。

「到底好不好吃嘛？」欣賞完黑的笑，苡天再度發問。

「不錯。」

「只是『不錯』？」

「算好吃。」

「不行，你至少該說『簡直是人間美味』才行。」苡天模仿廣告女主角的模樣，以及「好吃得不得了」的誇張語調。

黑聳聳肩，無動於衷，一副「沒必要這麼誇張吧」的神情。

「不管，如果不說這句話，我就要向你索取今天的費用囉！」

苡天嘟著嘴耍起小任性。

「我付得起。」黑將腿放在茶几上，安穩的靠在沙發椅背上，也不知哪來的興致，竟想逗逗眼前的女孩。

苡天發現，這也許是黑最喜歡的姿勢，上次看電視的時候，他也是這樣坐著的。

「一個饅頭要一千元，加上代購費與運輸費用，總共要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元喔！不過，如果你願意說通關密語，一切就一筆勾消，算我請客。」苡天煞有其事的計算著。

「我記得剛剛有人說這是回報泡麵恩情的，現在竟然要收錢？」

「此一時，彼一時。」苡天將手交叉在胸前。

「那麼……」黑摸摸下巴。

「快說。」

「簡直是人間美味。」

黑當然付得起，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，竟妥協於苡天耍任性的情況下。

「妳男朋友還有來找過妳嗎？」

在苡天吃完最後一口饅頭，準備喝豆漿時，被黑的問題害得差點嗆到，「咳！沒有，為了不要遇到他，我也蹺掉好多必修課，不過幸好他也沒有再來這裡找過我，不然，我也不知該怎麼辦了。」

「還想和他在一起嗎？」

苡天笑著搖搖頭，靜靜地喝著豆漿。

「那就好。」

「啊？那就好？」苡天睜大眼睛發問。

「妳叫苡天？」黑沒有回答苡天的問題。

「是啊！你這人真不夠意思，上次就跟你說過了，像我就顯得有情有義多了，我可是還記得你叫『黑』喔！」

「妳明知道我叫『黑』卻還是喊我『天使』。」

「我比較喜歡這樣叫你。」

是啊！我就是喜歡這麼喊你，苡天在心裡偷偷下了個PS。

「可以別這麼叫我嗎？」無奈的口氣。

「你不喜歡？」

黑沒有回答，拿起遙控器按下POWER鍵，看起來不太高興。

「不然，有別人在的時候，我叫你『黑』；只有我和你獨處的時候，喊你『天使』好嗎？」

「一律喊我『黑』。」黑以眼角的餘光看了苡天一眼，視線再度回到電視螢幕，一副不容商議的樣子。

「我已經決定了，除非你有一個令我信服的理由。」苡天盯著黑的臉，開玩笑的語氣中，有著百分之九十九的認真。

「妳難道不覺得叫一個大男人『天使』，讓人覺得噁心到想吐嗎？」黑挑起眉毛，同樣用眼角瞄了苡天一眼。

「嗯！應該還好吧！」苡天雙手交叉在胸，倒是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。

之後黑提出的第二個理由，才真正讓苡天妥協。

也才讓苡天發現，『天使』對某些人而言，不一定象徵希望，也不一定等於光明；有時候『天使』只是黑暗的代名詞，或許也同時代表了幻滅。

人在極度絕望的那一刻，才會祈求天使的出現吧！

「我不相信天使，因為祂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間。」

「亂講，其實祂一直在世界各地旅行著。」苡天闡述從小到大深信不疑的真理，這是叔叔從小告訴自己的故事。

叔叔說，只要小苡天乖乖的，有一天天使就會出現，帶著同樣住在天上的爸爸、媽媽回家看小苡天。

「哼！那麼祂會在哪種時候出現？」黑輕蔑的態度，很冷酷。

「在你被欺負的時候、無助的時候、想爸爸和媽媽的時候，天使就有可能出現。」苡天一派天真，不服氣的說著。

「如果說一個五歲大的孩子，在父母被殺害之前，用盡力氣的祈求天使出現，那麼天使會出現嗎？」

「嗯！」苡天點點頭。

「可是……我卻親眼目睹父母在我面前被活活燒死！」

苡天抬頭看見流竄在黑眼中的並非憤怒，而是一種無能為力的絕望！

「黑，對不起！」

苡天許久不能自己，眼眶早已盈滿著淚；因為黑的話，讓苡天想起自己的父母。

偷偷將臉別過去，不想讓黑看見。

如果「天使」的字眼，讓你想起曾經的不幸，我答應從此不再如此叫你！

但是在我的心中，你是那天下午老天爺派來拯救我的天使，這是唯一不會改變的事實。

 

～＾＾～要乖乖期待喔～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