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11-4

靖雅學姊買了三個大雞排、三杯波霸奶茶，出現在我家門口。

要是以往的我，會覺得有「同樂」的感覺，但此刻的我，卻覺得莫名的尷尬，就像那天在志惟家一起吃水餃的時候，一方面希望自己能表現得自然，一方面又希望這段時間能過得快一些。

為了不讓學姊失望，轉播結束的時候，我們三個把茶几上所有的雞排都吃光，好像唯有這樣，才能顯得這一切都很自然、很自在。

「終於收好了，超飽。」志惟綁起塑膠袋。

「我也好飽，」靖雅學姊笑著，是臉上一貫的優雅笑容，「算一算，我應該半年沒吃雞排了。」

「半年……」

「因為演出的關係，禮服會穿不下，所以不敢吃雞排。」

「學姊明明這麼瘦，這樣聽起來，我該檢討。」

「知道就好，」志惟哈哈地笑了，「上次問妳要不要去慢跑，還說懶呀什麼的。」

「王志惟，你幹嘛在學姊面前洩我的底啦。」我皺皺鼻子，但瞥見學姊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笑，只好趕快轉個話題，雖然連我自己都覺得轉得有點硬的話題，「姑姑應該也快回來了，那學姊等等要去志惟家，還是直接回家？」

「先去我家吧，順便拿幾個奶奶做的饅頭給妳，我再送妳回去。」志惟直接幫學姊回答。

「好啊。」

我拿起裝了垃圾的塑膠袋，「那我把茶几擦一擦，再把盤子洗一下，真的好飽喔，謝謝學姊。」

「是我要謝謝以甜，讓我可以這麼放鬆又放肆的大吃大喝。」

「我先把盤子洗一洗。」志惟站起身。

「不用啦，你們快回去，記得幫我把門關好。」我接過盤子，自顧自地走進廚房，在廚房用極慢的速度洗盤子，在志惟跟學姊對我說了再見，而我也確實聽到關門的聲音之後，才拿著抹布走回客廳，將茶几仔細地擦拭乾淨。

坐回沙發，發現自己大概是因為吃太飽、血糖往上的關係，突然好睏，我慵懶地靠著沙發椅背，隨意地滑著手機，但心思卻難免想著，自己究竟要到什麼時候，才能在志惟跟靖雅學姊面前表現得自然？

直到手機螢幕出現筱蕙的臉，才中止了我的心思。

「筱蕙？怎麼了？」

「沒什麼，剛剛跟羽球社的社員聚餐，大熊老師又問起妳的意願。」

「哈哈，是喔。」

「對啊，要不要參加啦！來陪我。」

「再說啦。」我躺在沙發。

「不管，下次體育課時，我要叫大熊老師去說服妳。」

「是朋友的話，應該要幫我擋。」

「是朋友就應該來陪我的。」筱蕙哼了一聲。

「如果有天我改變心意，我會第一個告訴妳。」

「夏以甜，妳真是一頭固執的牛耶。」

「等我想打了再說。」

「好啦，說不動妳，對了，妳在寫作業？」

「寫完了，志惟和靖雅學姊剛離開，吃了將近兩塊雞排，還有一杯波霸奶茶，剩下的一杯，我冰進冰箱了。」

「今天什麼日子啊？」

「就志惟喜歡的球星，昨天比賽超威的，不僅逆轉勝還狂砍了很多分數，所以就一起看了，然後靖雅學姊……」我把靖雅學姊先是打電話給志惟，接著不久便出現在我家門口的事情大致敘述了一遍。

「所以學姊就是下馬威的意思。」筱蕙下了結論。

「應該不是這樣，但讓我覺得有點尷尬就是了。」

「嗯，先不說了，明天再聊，我要上車了。」

「路上小心。」

「記得要好好思考羽球的事情。」

「嗯。」我掛了手機，正想將手機放在一旁時，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，「我親愛的筱蕙，若我改變心意，一定會告訴妳的。」

「改變心意？是決定要接受我的告白嗎？」手機傳來的，不是筱蕙的聲音

。

「李穆？」我看了一下手機螢幕，畫面上確實是李穆的名字。

「是我。」

「我以為是筱蕙，才剛跟她講完不到十秒耶。」

「這麼巧。」

「嗯啊，怎麼了？」

「我看見你們吃雞排的照片了。」

「喔，超飽的。」我想了想，「志惟的臉書嗎？」

「是他女朋友標註你們。」

「學姊的臉書？」我按了擴音，打開臉書程式，映入眼簾的照片裡，學姊嘟著嘴自拍，然後將我和志惟認真地看著電視的樣子一起拍了進去，我滑了滑文字，動態寫著「我和我的男朋友還有男朋友的青梅竹馬，一起熱量破表、一起看球賽，終於…… 。」

「早知道堅持去學校等妳放學，就可以一起吃雞排了。」

「李穆，你湊什麼熱鬧。」

「就看球賽的熱鬧，幾個人一起看，比較有趣。」

「是沒錯。」

「夏以甜，妳心情不好喔？」

「哪有。」

「不然怎麼這麼無精打采的語調？」

「吃太飽了吧，覺得累。」

「是這樣嗎？」

「不然呢？」

「我以為是因為王志惟女朋友的關係。」

我停頓了幾秒，「好啦，也是有。」

「我就知道，那天妳提到王志惟跟他女朋友講電話的事情……」

「其實在那之後，靖雅學姊跟我談了一些話，」我直接打斷了李穆，「內容大概是我跟志惟之間，讓她覺得在意之類的。」

「喔。」

「什麼『喔』，就這樣？我哼了聲。

「這不難猜到啊。」李穆哈哈地笑了一下，「你們的感情這麼深，有幾個女生可以不吃醋、不在意的？」

「是這樣嗎？」我想了想，「我跟志惟的感情是很深刻沒錯，但也沒有什麼曖昧來曖昧去的啊，我們更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學姊的事情。」

「你們當然沒有，但這種深刻的感情，感覺上就超過了他們的愛情啊，王志惟那傢伙，我想他對他女朋友應該也是無微不至、百分之百的好，但老實說……」

「嗯？」

「說了，妳不會不開心吧？」

「說。」

「但如果問王志惟那個老掉牙的問答題，妳們都掉進水裡，會先救誰這種，我不覺得他一定會先救他女朋友。」

「你錯了，他會先救靖雅學姊的，我游泳可不輸給他。」

「夏以甜，妳知道這問題的本質不在於會不會游泳。」

我沒有搭腔，其實自己心裡好像也很清楚，李穆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，重點或答案根本不是會不會游泳。

「記不記得一開始，我還曾以為志惟是妳男朋友？」

「對……」

「總之，情人眼裡怎麼容得了一粒沙？更何況大部分的情況就是，誰也不能保證那一粒沙最後會不會變成石子。」

「石子……」就像汪錦仁跟沈燕婷嗎？原以為她只是我跟汪錦仁之間的一粒沙子，但沙子成了石子，後來還成為汪錦仁心裡的鑽石，而我卻成了不被愛的那一個。

「怎麼了？」

「沒什麼，想到前男友跟學妹的事情而已。」

「喔。」

「所以，在志惟跟靖雅學姊的感情裡，我有可能是靖雅學姊認為的那顆沙子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你也太直接了，都不安慰我的嗎？」我苦笑。

「但我覺得，做妳自己就好。」

「什麼意思？」

「在意東、在意西，彆彆扭扭的，也太不夏以甜了。」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~^^~  要乖乖期待 喔~~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