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10-2

走進病房，李穆沉沉地睡著，我躡手躡腳地跟剛調整完點滴、準備走出病房的護理師點頭致意後，輕輕地將背包放在一旁，「謝謝。」

「不客氣。」護理師用氣聲說，「因為凌晨的時候，李穆說傷口比較痛，所以剛剛醫師加了一些藥，讓他睡一會兒，等他睡醒吃了些東西後，桌上的藥再記得給他服用。」

「謝謝……」

護理師離開後，我坐在椅子上，靜靜地看著熟睡著的李穆，突然覺得他確實是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孩，雖然在我的認知裡，他不算是個「好學生」，甚至常常有打架事件的發生，但不論是活潑熱情的個性或是好看的外表，抑或者是運動型大男孩的形象，怎麼想都是會吸引女孩目光的對象，難怪在學校就是這麼受歡迎。

這樣的大男孩，怎麼會喜歡上我呢？我是這麼不可愛，個性這麼彆扭，對他一點也不溫柔，很多的很多……總之，這一切都讓我覺得難以置信，再者，就算我沒有接受他的告白，我和他的愛情真的又能夠一直一直往前走嗎？我和他之間的愛情保鮮期，是屬於永遠的那種嗎？我和他的愛和喜歡，會一直都是蜜糖，永遠不成為毒藥嗎？

但話說回來，世間又有誰的愛情，能稱得上永遠？

就像我曾經以為恩愛無比的爸爸和媽媽，最後也走上了分開這條路。

想著，我打了好幾個呵欠，心想大概是因為感冒藥的關係，讓我被瞌睡蟲襲擊，我輕輕地趴靠在李穆的床邊，在和他很近的距離裡，打了個盹，然後沉沉地做了個夢。

夢裡我和李穆在球場上打棒球，原以為是在場上胡亂打鬧，但最後卻發現是場非常正式的比賽，場邊有很多啦啦隊及觀眾，就連志惟、姑姑跟俊傑叔叔都在場邊搖旗吶喊，我就像個球場上的明日之星享受著大家的喝采，但是不知怎麼地畫面一轉，我突然發現偌大的球場裡，只剩下我一個球員，不但志惟、姑姑和俊傑叔叔都不見了，就連場邊的觀眾也瞬間消失，甚至連與我並肩作戰的李穆也不見蹤影。

「做惡夢啦？」

我按了按我發麻的右手，「嗯……我竟然睡著了。」

「受不了妳，既然感冒還沒好，就別過來呀。」他看著我，語氣很溫柔。

「好多了，大概因為吃藥的關係，就很睏。」我坐直了身子，「你好一點了嗎？剛剛護理師說你傷口疼。」

「現在好多了，有夏以甜陪我，早就好一半了。」

我瞪了他一眼，邊將他的床調整高度。

「妳剛剛做了什麼夢？」

「沒什麼。」

「說來聽聽嘛，連我這個病人一點點小小的請求也不肯說？」

我嘆了一口氣，把剛剛的夢境簡單說了一遍。

「嗯……」

我看著他，發現他微微上揚的嘴角透露著淺淺的笑意，「笑什麼？」

「突然覺得得意。」

「得意？」我站起身，倒了一杯開水，將剛剛護理師拿來的藥，遞給他。

他接了過去，很乾脆地將藥吃了，「覺得開心，我出現在夏以甜的夢裡

，另一個開心是，我覺得在妳心中的地位好像有提升了一點點，想想看，跟王志惟那傢伙、姑姑和俊傑叔叔一起耶。」

「你好無聊。」我接過他的水杯，放在一旁的桌上，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，於是我順手拿起他的手機，「給你。」

「我老爸視訊。」他揚起眉，按了接聽。

「小穆，怎麼搞的到底？」

他微微挪動了身子，笑嘻嘻的說，「就沒事。」

「沒事會住院？」李穆的爸爸還哼了聲，「我跟你說，這件事到此為止，剩下的小堯會去處理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你這小子，有沒有聽到？」

「聽到了，我不會去找劉紹偉他們的啦。」

「這樣最好，對了！小堯還沒過去陪你嗎？」

「今天還沒出現，晚點吧。」

「現在是小穎在那囉？」

李穆笑著，但另一隻手卻囂張地比了個「愛心」的手勢，「不是，是……我同學啦，夏以甜。」

「我聽小堯提過，我看看！你這孩子，也不先講一下，害我剛剛唸了一大堆，稍微顧一下我形象。」

在一旁聽著他們對話的我，突然覺得尷尬又好笑，但這時候堅持不說話，又似乎太沒禮貌了些，於是我靠近了一些，而李穆也將手機的螢幕面向我。

「李爸爸好。」

「妳好！妳好！謝謝妳來照顧我們家小穆。」

「李爸爸，不是啦！我只是來看他而已，談不上什麼照顧。」

「哎唷，妳別害羞。」

「真的不是啦，我……」

大概是看我招架不住，李穆將手機螢幕轉向自己，「你不要嚇到夏以甜啦，我沒事，醫師說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，放心。」

「好啦！就怕我嚇著你的小甜甜是嗎？」

小甜甜？我睜大了眼睛，很無奈地看著李穆，只見他急著結束和李爸爸的通話，最後結束在他的一句「我再叫哥打給你」的話裡。

「受不了。」

「除了那句『小甜甜』之外，其他都還好。」我嘆了一口氣。

「哈。」

「但李爸爸還蠻可愛的。」

「可愛？」李穆大笑了兩聲，「他也是這幾年，把事業交給我哥之後，個性才變得溫和點，不然從前的他，暴力得很，也許在仇家的眼中，是一個可惡的存在。」

「真有這麼誇張？」我想了想剛剛李爸爸的樣子，實在很難連結在一起。

「不然妳以為他怎麼打天下，怎麼混下去的？」

我點點頭，「好像也有道理。」

「是啊，雖然說金盆洗手了，成功洗白後處於半退休狀況，把事業交給了我哥，但要說真正的切割得乾乾淨淨，其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。」

「所以堯哥他也很辛苦……」

「嗯，他真的很辛苦。」李穆苦笑了一下，「有關江湖的這些事，我老爸跟他絕對不准我管，所以我老爸才會特地打來叮嚀我。」

「嗯……」

「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對不起我哥，因為這樣的關係，他要扛的責任反而變得更多、更重。」

「所以，你要改掉打架的惡習。」我開了玩笑，但卻在這個時候想起姑姑和俊傑叔叔談話的內容，也許某種程度而言，姑姑和堯哥的付出是同樣的一種犧牲。

「這兩回事好嗎？」

「就是同一回事，看你整天跟劉紹偉他們報仇來報仇去的，這樣就太對不起李爸爸跟堯哥了。」我反駁了李穆，「對了，你說明天就可以出院了？」

「嗯啊，後天就可以去上課了吧。」

「你有這麼好學不倦嗎？」

「是沒有，但去學校可以見到妳，所以上學突然變得有點意義。」

「天啊，李穆，要不是你受傷，我真的很想揍你。」

「突然覺得受傷好像因禍得福，不僅讓妳主動來陪我，也對我溫柔很多

，這樣讓我覺得乾脆傷就慢點……」

「欸！不要說幼稚的話。」

他笑了笑，「好啦！」

我握了拳，在他面前作勢揮了一下，就在這個時候，有人推開了門走了進來，我轉頭看過去，發現來者是王穎和三個男同學，走在中間的，還有鄭雨琦。

然後我的雷達告訴我，速速離開此地才是正解。

「以甜，妳也在這？」王穎向我打了個招呼。

「是啊，剛好有空就過來了。」我站起身，看了看王穎後，瞥見在王穎身旁的雨琦，她的表情有點不悅，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在場的關係。

「你感冒好點了嗎？」

我點點頭，裝出健美先生的樣子，「好得差不多了，至少沒發燒了。」

「那就好。」

「那既然你們都來了，李穆也不會無聊了，我先走囉。」

「幹嘛這樣？」原本在和其他人聊天的李穆，突然插了話。

「嗯啊，又沒關係。」王穎幫腔。

「我想去買點東西。」我看著李穆，「先走了。」

「路上小心，明天出院再去找妳。」

我嘆了一口氣，「我們都要上課，你就回家好好休息。」

「好啦，對了！感冒藥記得吃。」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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