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4-2

「我以為你要吃的是那家店。」我舀了一匙豆漿，在嘴邊吹了吹之後才喝。

「今天想喝豆漿。」坐在我面前的他笑著，看起來心滿意足地咬著他手中的燒餅油條。

我看了我們桌上滿滿的食物，真好奇他是不是真的能吃掉這麼多，「你點這麼多，確定吃得完嗎？」

「當然可以。」他又咬了一口，「我還沒吃晚餐耶。」

「是喔！」我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，「現在都已經十一點了耶！你在忙什麼啊？」

「練完球就直接去討論報告了，這學期的報告很多。」

「嗯，但是再怎麼樣，還是不要這樣比較好吧！」

「有時候一個討論接著一個，沒有空檔。」

我抿抿嘴，其實他說的狀況我懂，上學期碰到報告多的時候，分組報告的組員時間很難約好，往往必須犧牲一些用餐時間，「但大家可以約在一起邊吃邊討論。」

「是沒錯。」

「反正以後可以試試這樣啊！」我夾了一塊蛋餅，「以前我們遇到分組報告要討論的時候，都會約在簡餐店，或者時間緊湊一點的時候，我們就會請上一節沒課的同學幫忙大家買一下便當。」

「這倒是不錯的方法。」他點點頭，但是臉上的笑卻讓我覺得有點詭異。

「幹嘛？你不認同？」我放下筷子，翻了白眼。

「不是不認同，是由衷的覺得很不錯。」他臉上那種詭異的笑並沒有消失。

「那你幹嘛笑成這樣？」

「沒什麼，我只是在想，既然妳這麼說，也許會好心幫我送午餐或晚餐之類的。」

「臭美。」我皺皺鼻子，「就算正好在附近，還要剛好本姑娘心情好才可以。」

「這麼小氣？好歹我也介紹妳吃這麼好吃的美食耶。」

「所以我說『本姑娘心情好的話』……我會考慮。」我又白了他一眼，「那如果是我呢？如果你不在附近，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幫我送午餐或晚餐過來吧？」

「只要妳開口，我會。」

「真的？」原以為這是「應觀眾」要求的玩笑話，但卻沒想到，抬起頭注視著他的眼神，我發現他眼神裡竟然有著滿滿的認真。

「真的。」

「騙人。」雖然心裡早已相信他眼神裡的誠懇，但不知道為什麼，我竟然有種想知道他的話是不是真的的衝動。

「有任何事，只要妳打電話給我，就算是千里迢迢，我也會快點去找妳。」

有那麼一瞬間，我的心跳漏了拍，我好像……真的相信他會這麼做。

不過很快地，我的理智將自己拉回了現實，然後低下頭，假裝拿起湯匙攪拌著上面已經結成一層薄膜的豆漿，偷偷在心裡告訴自己，千萬別太認真在這樣的玩笑話裡。

「最好是。」

「總之，有什麼事情，都要打給我。」

看著他，我的心跳再次漏了拍，但是為了被他察覺我臉上的不自然，我只好假裝點點頭，然後給了他一個微笑，「看來你甜言蜜語的功力倒是挺厲害的，難怪親衛隊的人數與日俱增。」

「這跟親衛隊一點關係也沒有。」

「怎麼說？」我聳聳肩。

「甜言蜜語也是要看對象的，再說，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。」他很故意地笑著，吃掉手中的燒餅油條。

「喂，趙致風。」

「幹嘛？」

「我突然覺得我真的很笨，笨到跟你來吃東西。」

「為什麼？我以為跟我來吃宵夜，妳會深感榮幸耶。」

「你真的很欠打耶！」我掄起拳頭，在他面前揮了揮。

「原來是我誤會了。」

「是的，而且誤會很大。」我沒好氣地，再次用拳頭在他眼前晃著。

「為什麼說跟我來吃東西很笨？」

「你是沒吃晚餐，但是我晚餐有吃，而且宵夜實在是大忌諱耶……想害我體重暴增嗎？」

「妳也會在意這個？」

「當然。」

他突然不說話，還假裝摸摸下巴，一副上下打量的樣子，「到目前為止，妳都還不用擔心吃宵夜會胖這件事。」

「你說這話……」我的話還沒說完，突然被站在我們旁邊的女孩打斷。

「小風。」女孩的聲音很好聽，是那天和趙致風一起騎車離開的女孩。

「喬磬妳怎麼在這？這麼晚了？」

「肚子有點餓，就來買東西吃了，我就住對面大樓啊！」

「對喔……」趙致風露出很好看的笑，「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？」

她輕輕地搖搖頭，然後看了我一眼，「我買回去吃吧！順便看電視。」

「喔……好。」

「我先走了。」

「拜拜。」

    「拜拜……」那個叫喬磬的女孩又看了我一眼，於是我也禮貌地向她說了「拜拜」兩個字。

「對了……小風……」

「怎麼了？」

因為注意到她看了我的眼神，於是我假裝認真的吃著東西，明明是一小塊的蛋餅，但我還是假裝很認真的吃著。

「晚點，我打電話給你。」

「喔，但我今天可能有點晚，或者有什麼事情的話，明天再說？」

「也好。」

一直到女孩離開了豆漿店，我才把那塊小到不能再小的蛋餅全部吃進嘴裡。

然後，有那麼幾分鐘，我和趙致風陷入了沉默裡，他專心吃著眼前的美食，而我則一口一口地慢慢喝掉眼前一大碗的熱豆漿。

「她是那天妳看到的女孩，有認出來嗎？」他首先打破了沉默。

「嗯。」我點點頭，「這麼漂亮的女孩，當然會有印象。」

「她是蠻漂亮的沒錯，個性也蠻溫柔的。」

「感覺得出來。」我笑了笑，從來沒想到會和你這樣討論另一個漂亮的女孩。

「她是我前女友。」

「啊？」沒想到他突然這麼說，我差點嗆到。

「她是我前女友，大一上學期的時候交往的，交往不久就分手了。」

「是喔……」

「嗯。」

「那為什麼分手呢？」

「因為當時她告訴我她好像不那麼喜歡我了，她說她覺得自己好像喜歡上另一個一起打工的學長。」說著，他苦笑了一下。

「然後呢？」

「沒有然後了，所以我們就這樣分手了。」

「當時的你，難道沒有試著挽回嗎？」

他放下筷子，搖搖頭。

「為什麼？當時，一定很愛她吧？」

「很愛，當然。」

「那為什麼不試著挽回，也許努力一點的話……」

「在愛情裡，如果其中一個人已經愛上了別人，有時候再怎麼努力也不能改變什麼的。」他打斷了我還沒說完的話，表情有點苦澀的說。

「嗯……」我沒有繼續說完原本想說的話，因為我突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。

是的，當兩個人的愛情有了一點點的小缺口，確實有許多可以努力補好小缺口的方法，但是當其中一個人的心，已經在第三個人身上，也許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填補原本該有的圓。

「怎麼啦？表情這麼嚴肅幹嘛？」

我尷尬笑了一下，「沒什麼，只是覺得好像問起她，讓你想到不開心的事情，對不起。」

他搖搖頭，「別想太多，我沒有不開心啊！而且我本來就沒有要隱瞞這件事情。」

「那現在的你，走出來了嗎？」

「當然。」他笑著，比了個「OK」的手勢，「我都已經準備迎接新的戀情了。」

看他一派輕鬆的樣子，才發現剛剛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，「那我幫你徵友好了。」

「真是謝謝妳喔。」他邊笑著，邊抽了一張面紙，然後突然伸出手用面紙擦了擦我的嘴角，「就算蛋餅再好吃，也不用把它掛在臉上吧？」

「真的喔？」我難為情地摸摸自己的嘴角，真希望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。

「已經被我擦掉了。」他站起身，「走吧！我帶妳去一個地方。」